西雁

这应当是风浪过后最平静最欢喜的时刻。

岛上进入爽朗清澈的夏天，早晨起来有窗外悠扬的豆腐花叫卖声，还有已经明朗的花香。阿梨只觉在梦中自己的右臂似乎被石头压住，倍加酸疼。她皱眉，醒来发现是泪痕未干多久的二妹，侧头靠在她的右臂上，才变得酸疼。

随着父母从陆地连夜奔波到岛屿上，灯火不明，两个小妹挤在逼仄哄臭的车厢里，想哭，终还是被阿梨抱在怀里，才将哭声拉至最低。她听着孩童嘤嘤嘤的哭声，于心不忍，但只能无奈作罢。

阿梨将二妹的头轻轻扶起，抬起右臂，再拉过一个枕头，这才打算出门打水洗漱。

搬到这座岛屿还未满一个礼拜，家中还是匆忙无序的模样。她踮起脚尖，这才在众多杂物中找到落脚处，穿戴好，拿洗脸盆去家门外打水。

父母双双都是企业中的主心骨，算是权贵之流。本应是照常背书包去练琴的早晨，父母却半途唤回了家中三女，连夜拼命搬往靠海的岛屿。一改往常的和蔼之色，阿梨只能默默照顾好爱哭闹的两个妹妹，却也在收音机那尖锐的通报声中，听到不祥的声音。

父母还在熟睡，不过六点半钟的光景。

阿梨探了探头，楼下有骑自行车送报送牛奶的少年，还有已经提着篮子要赶往集市的阿嬷。她这才想起做早餐的要紧事，只好抓紧点时间洗脸。

水还是有些冷。阿梨迎面直往脸上扑，一阵激灵。

任凭这日光多么和煦，苍穹碧绿似深潭。
阿梨只觉得自己每一天都如同蒙蔽双眼，它们融化在坚硬和阴影中，没有日光和月色之分，亦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。